“一、二、三……”化妆镜前,已经退休的她衣着明艳,数着数往脸蛋上扑腮红,每天都把自己拾掇得漂漂亮亮。
3岁失明的洲,大概已记不得这个世界的模样,但她却用最美的行动、最美的妆容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翻开那些老照片,年轻时的她穿粉色纱裙、旗袍、绿色连衣裙,戴着墨镜,被人们围在中间,跟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握手,典雅大方……
“我妈说,我出生时跟她和爸爸一样,眼睛又大又圆。”深冬的早晨,在成都一间大宅子,洲裹着嫣红色的大衣,捧着杯茶,跟记者讲起她的过去。
那时,他们的家在成都和平电影院附近,家里五姊妹,洲是老大。尽管家庭经济条件一般,但烟火气的日子还是有滋有味。3岁那年,洲突发高烧,几天后烧退了,却从此失明。“人家跟我母亲说把我丢了算了,反正养大了也活着。我母亲了。”
6岁时,洲进了成都一家盲人小学接受启蒙教育。毕业后,因当时的成都没有盲人中学而面临失学。后来,在多方努力下,她到了春熙一家民办中学,和视力正常的孩子们一起学习。
“有调皮的男孩子爱捉弄我,不过我不敢跟他们打架,怕被学校,都是躲起来偷偷哭。”现在回忆起来,她觉得这段经历练就了自己坚毅的个性。
初中毕业以后,为了找工作,她在老师的鼓励下开始自学推拿按摩、针灸等中医知识。也是在这段时间,她了中国古典文学、文学、音乐等。
客厅里,放着一架钢琴,辨别记者的声音方向后,她的头偏了偏,语气轻快又有些自豪地说:“想不到吧,还会弹钢琴,我还会好多呢。”
现在,已经很难在网上找到30多年前关于洲的报道。毕竟,普通人是在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才开始接触互联网。但没有互联网,并不能洲独有的“盛唐”年代。
翻开旧日的,能看到《十国记者下蓉城慕名采访盲姑娘》《盲医洲芳心可敬》《圣洁的——世妇会前访特约代表洲》这样的报道,在那些老照片里,她穿着粉色的旗袍,戴着项链和耳环,和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握手,神采飞扬、笑容灿烂。
在洲的讲述中我们了解到,初期,她和数名盲人创建了盲人按摩诊所,事业发展迅猛,诊所很快升级成拥有几十个科室的综合性医院。1984年,洲又创办西南首家整形美容院及几家附属医院,还兼营工厂、商场、旅馆等。
人们听后常会惊诧,盲人看不见咋会想开美容整形?洲觉得选择做美容整形,是跟自己的人生经历有关,“会变美,是一件特别好的事件,我听人家说李院长你很美,就觉得特别开心。”
“现在有人跟我说整形呀美容呀,我都会回他,回去问你们老总,西南整形界的祖师爷是谁。”说到高兴处,她禁不住哈哈大笑。
到现在,无数爱恋三毛的人只知道,在摄影师肖全的镜头里,三毛随意坐在街边青石板的地上,把脚放在竹椅上喝盖碗茶,和边的孩子在地上玩“拍纸烟盒”游戏。
事隔20多年,现在的洲已记不清楚当时见到三毛的具体时间了。“她过来体验按摩。”在洲拿出的三张照片里,三毛穿着红色的薄外套,牛仔裤,扎着头发,坐在椅子上,洲穿着绿色的连衣裙和白色的高跟鞋。其中有一张,三毛在翻开相册,而另一张,一个盲人在按她的肩膀,她偏过头去和洲说话。
深刻感受命运无常带来的痛苦,让洲意识到心理健康的重要性。2002年,退休以后的她开始将精力放在心理治疗方面,拜名家钻研心理学,阅读心理、心理干预、心理援助方面的书籍,而后又考取了高级心理咨询师。
“我就免费做心理咨询,一方面也是为了治愈我自己。10多年里,前前后后,为2000余人做过治疗。”她细细想了想,告诉记者,那些来找她做心理咨询的人,有些是朋友介绍来的。
曾经大开大合的人生经历,如今成为笔下文字的来源,“有很多想法,想写下来。”文学创作,让她在喧嚣浮躁中静下心来。
2012年,62岁的洲结识了武侯区作家协会副银莲,这位女作家陆续帮她编辑整理出版了四本文学作品集,其中包括一本诗集。去年4月,在刊发于《现代艺术》的一篇文学评论里,银莲这样评价她:“从她的作品中,可以读到一种来自内心的安静的力量,这种力量不仅带领洲走出了低谷,也可以让读者领会到一位坚强又温婉的女性灵魂深处的香味。”
2013年3月25日,民革四川省委、省作协、省妇联、省残联等单位联合举办了“传递中国正能量——盲人女诗人洲诗歌作品网络朗诵音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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