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优旃在眼里,智利可一直都是拉美施行“新主义”的样板啊,最富有、最、最稳定,怎么突然就乱成这样了?
10月6日,智利地铁早晚高峰各两个小时时段的票价涨了30比索(约合人民币0.3元),由此引发智利“近几十年来最大规模骚乱”。
一开始,以学生为主的者逃票跳闸进站;很快,者们占领了车站、地铁设施、打砸商店,甚至在街上纵火,与警方发生冲突。
智利已经部署了超过10500名军人和上街,不少军用坦克也出现在大街上。这是智利自1990年皮诺切特的军事结束以来,首次出现这类场景。
1970年,萨尔瓦多·阿连德(Salvador Allende)所在的社会党联合激进的“人民团结阵线%的选票,美国支持的保守派候选人豪尔赫·亚历山德里(Jorge Alessandri)得票占34.9%,以仅仅1.3%的差额输掉。另,中产阶级的代言人、线居中的教党的候选人拉多米罗·托米奇(Radomiro Tomic)获27.8%。
在三足鼎立格局之下,阿连德成为智利第一位民选总统,由此拦腰将这个狭长的国家拽上了一条似乎让美国人和很多智利人不那么如意的道。
阿连德认为,以美国为主的外资企业已经在智利国土上赚得钵满盆满,远超他们的付出,将铜矿和银行等重头项目收归国有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一律不给补偿。美国自然要给损失惨重的美企,何况扶植派发动的套,早已玩得很熟很熟。
阿连德的前任,走中间线教党人爱德华多·弗雷(Eduardo Frei)曾许诺让10万智利农民获得土地,他在任的6年里,先后了二百余万公顷土地。
操之过急的结果不太妙,不但在对收回土地的管理上出现混乱,还引得地产主纷纷自行组织武装家园,农民与地产主之间的矛盾到了失控的地步。
阿连德还冻结物价、不顾承受能力大幅提高工人薪资。然而,规律的的举措即便短期取得效果也无法长久,通货膨胀率从1971年的21%增加到140%,至1973年9月达到381%,大持续不断。
9月11日黎明,在美国的支持下,智利陆军总司令奥古斯托·皮诺切特(Augusto Pinochet)发动,智利国有化以阿连德而谢幕。
据智利“线年发布的调查报告,皮诺切特执政期间,者共计3197人。而在1973至1979年间,至少有2.8万智利人因受到军的而海外。
1974年,总揽的皮诺切特任命自己为智利总统和大元帅。他听到两种声音:集团试图将智利拉进西班牙佛朗哥式的线上来;而将主义市场经济奉若圭皋的“男孩”们要求进行一场以美国为蓝本的经济。
18岁就进入军队的皮诺切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人搞谋略、抓枪杆有一套,但是要让国家富起来、大家日子好起来,还得仰仗经济学家。
1975年,63岁的弗里德曼被邀请到智利,极力游说皮诺切特在智利搞“休克疗法”——大幅度消减开支、放开物价、取消关税、吸引外国资本注入……
于是,弗里德曼的、一批所谓的“男孩”(Chicago boys),如巴勃鲁·巴罗那(Pablo Baraona)、塞尔吉奥·卡斯特罗(Sergio de Castro)、豪尔赫·考阿斯(Jorge Cauas)和豪尔赫·加百利·拉雷恩(Jorge Gabriel Larrain)等新主义支持者,陆续出任智利最重要的财政部长、土地部长和军事部长等重要职务,全面掌舵智利经济,推动私有化和金融化。
他们希望将智利精英提升至一个新的高度,寄望于通过实现大规模就业、增加收入和减税等方式,使更多智利人富裕起来。
到1981年,通货膨胀率降到10%以下,就业率与人均收入皆有上升。在80年代初整个拉美的债务危机冲击下,智利曾发生严重的经济衰退,但是军仍然外向化的方向。
此后,智利以较快的速度发展。90年代,军的终结,智利却从未曾脱离“男孩”规划的新主义市场经济道。至2000年,智利被视为世界上经济和金融最的国家之一。
2010年,智利被纳入具有“富国俱乐部”之称的经合组织(OECD),成为拉美地区除墨西哥以外唯一的国。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在人均收入超过10000美元后,智利经济依然持续保持稳健增长——其经济以年均6%的速度增长,失业率保持在7%以下。按照经济学理论,实现了对所谓“中等收入陷阱”的跨越。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到2017年,人均收入这一数字已超过15000美元,远超其他拉美国家。
在拉美地区普遍陷于发展困境的大背景下,国土面积约75.6万平方公里、总人口不足1800万的智利交出了这样的成绩单,确实可以称之为“奇迹”。
智利放弃了进口替代工业化战略,依托本国丰富的自然资源,建立以铜矿石为主、兼顾农林渔业等多样化的出口导向型发展战略。
举个例子,加强智利国有铜矿公司(CODELCO)作为财政主要来源的收益提取功能,尽量缩减在开采勘探等方面的投入;同时,在优惠税收的激励下,非国有企业加大投资和扩张力度,提高开发能力,盘活全局。
此外,走在新主义发展道上的智利,作为“世界经济度”最高的国家,颇得外国投资者的好感,即使在未来的资源开采谈判中提出更高的财税份额,也不大可能引起外资反弹。
另一方面,作为签署自贸协定最多的国家之一,智利早已把目光投向了人口众多、市场容量巨大、对铜矿石需求潜力强劲、与自身存在高度贸易互补性的亚太地区,定位为“亚太与拉美的纽带”。
智利是第一个与我国签署并更新自贸协定的拉美国家。截至2008年底,智利已与超过10个亚太国家签署了自贸协定。
马蒂家族的CMPC纸业成立于1920年,是智利最大企业之一,主要生产纸纤维素、纸浆和各类纸产品。
上世纪70年代,埃里奥多若·马蒂(Eliodoro Matte)赴美国大学攻读MBA。他后,CMPC继续扩张,马蒂家族拥有该公司55.3%的股份,并控制着30多家不同领域的公司,涉及能源、金融、森林、港口、卫生、矿业和电信等行业。2012财年,CMPC的销售收入和资产价值分别达到47亿美元和140亿美元。
埃里奥多若、贝尔南多(Bernardo)和帕特里夏(Patricia)三兄妹身价均超过37亿美元,都是大学引以为傲的企业家楷模。
埃里奥多若不仅是新主义智库智利公共政策研究中心的总裁,与推崇市场的斐尼斯特菜大学关系匪浅,还资助了一批极具影响力的智利保守主义智库;
帕特里夏顶着“智利最有女人”的头衔,曾先后在萨尔瓦多·阿连德和奥古斯托·皮诺切特任职,成为连接企业家和者的重要人物。
埃里奥多若虽然从未直接参政,但是其影响力不可小觑,他所资助的智库提出了智利议程中的多数议题,向重要经济部门推荐了多名部长。就连现任总统皮涅拉也与马蒂家族素有往来。
自20世纪90年代实现化以来,即使左右翼发生更迭,政策分歧的烈度也不是那么大,拉美政坛传统的“左转”“右转”情况鲜有发生。而且,在事关国家发展的核心议题上大家颇有共识,各派别立场逐渐趋同,加强了的可信度和政策的包容程度。
在“智利奇迹”“智利模式”等众多美誉的包裹下,新主义线真的是包治百病的良药吗?这个国家由此可以摆脱先天的“拉美病”吗?
注:“拉美病”一般指拉美地区国家在发展过程中出现的以经济危机、更迭和社会失范为(博客微博)特征的整体性危机。
世界银行资料显示,2018年智利人均P已接近1.6万美元,同时经济增速也近4%,远超南美洲平均水平。
按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国际问题专家罗兰德·拜尼迪克塔(Roland Benedikter)和智利市场调查研究院研究员卡特亚·西普曼(Katja Siepmann)的描述,“从外部看,智利就像是南美洲的。但从内部看,情形大不相同。”
目前,智利经济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仍然依赖原料和初级产品出口。资源出口可以在短期内获得高产值,以提高P和国民生活水平。但与此同时,国家必然要承担这类商品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波动所带来的的风险:
表面上,商品价格起伏会引起经济大幅波动,若遇灾,极易引燃社会问题。2010年,强烈地震使智利经济受到较大影响,随后几年,因对社会不满,频繁爆发活动。
在更深层次上,对出口收入的依赖性,使智利人忽略了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的必要性——近半个世纪以来,智利的产业结构并未随着其经济发展而有所改善,经济发展水平没有对应相当的产业结构,无疑给自己的前途“埋雷”。
其次,由极少数的精英家族领衔的利益集团掌控着大多数人的命运,加剧两极化,降低社会流动性,给国家的未来增添不确定性。
1976到2009年间,约315万个智利家庭购置住房,兼用住房贷款及补助的约为112万(占35.5%),使用住房补助(32.4万户)或抵押贷款(44.3万户)的家庭约占24.3%,只有40.2%的家庭(126.4万户)使用积蓄购买住房。
智利住房政策主要由住房和城市规划部(MINVU)负责,该机构既是住房政策的制定者和执行者,又是智利国内最大的房地产公司和第二大抵押贷款银行,具体来说,主要做这4件事:
第一,向无力自建或购买住房的低收入家庭提供打折的基础住房,向自建住房的低收入家庭发放补助金;
第四,按照市场利率向接受补贴的低收入家庭提供抵押贷款或贷款,不过,由于违约率较高、欠款收不回来,遂放弃了这项业务。
该措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智利人住房赤字的问题, “危房”确实减少了,然而住房拥挤程度却大幅增加。以2009年为例,94万户家庭与其他家庭住在一起,其中61.3%都是因为贫困所迫。
实际上,从此项政策中收益的绝大多数都是处于购房线边缘的中等收入及中下等收入人群,那些低收入人群、尤其是处在贫困线股吧)由于够不着该政策的“门槛”,无法通过正规渠道建造和购买获得住房,只得自建“违章建筑”。
同时,开发商又从中嗅到了利益的气味,向低收入人群提供偏远的房屋,在一定程度上构成了新的隐患——城市贫民聚居区增多。
据相关调查,只有36%的选民认为可以通过稳定工作挣到足够买房的钱,31%的人认为能够以经营中小企业维持生计,17%的人相信减贫可以实现。
更重要的是,在这些精英的带领下,遵循新主义信条、一味大学模式(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Model)的三个基本目标,即解除管制、私有化以及为提高竞争力而大幅削减社会福利开支,导致公共部门越来越让位于私有市场,引发不满,给原本就脆弱不稳的经济社会加大承重,比如:
智利公已经私有化,所有智利人出行都要付费,智利南北长达四千多公里的纵深使公收费成为一个巨大的谋利产业,2012年,行驶100公里需要付4至6.5美元;
由于私有化、解除管制等因素,的教育投入只占P的1.1%,低于乌拉圭的5%、阿根廷的4%、墨西哥的2.2%。而且,虽然智利法律以此谋利,但智利教育体制实际上已成为企业谋利的一棵茁壮“摇钱树”,主要靠学生为支付学费而进行的借贷谋利;
推动医疗行业私有化,导致富人才能负担得起私人医院的先进设备,大多数老百姓只能继续仰仗不完善的公共医疗,每千人拥有医院床位只有2.2个,低于阿根廷、乌拉圭、巴拿马。
此外,家族企业垄断造成一些必需品价格高昂,拜上文提到的马蒂家族领衔的CMPC纸业所赐,智利纸产品也十分昂贵,8卷卫生纸需要4000智利比索(约合人民币40元)以上。
可以说,智利经济发展看起来超越其他拉美国家,然而,一旦具体到事关国计民生的重要领域,就出了大问题——不仅加重了多数人的生活负担,而且进一步加强了阶层固化、了社会流动性。
2011年,智利发生了90年代以来最大规模的街头,矛盾起源于大学学生学费上涨、要求结构和加强对教育部门谋利行为监管的活动。很快,采矿工人、妇女群体和本地环保组织等加入,超过1/3的人口直接或间接地参与其中。
后来,的声音逐渐减弱,但是,智利消费服务局报告道出了:人们的不满情绪非但没有缓解,反倒有所增强,只不过表达方式由街头转变为走制度程序。2011年8月至2012年8月,金融部门收到的对银行的正式投诉增加了139%。
2017年,智利的基尼系数是0.50。今年3月,OECD统计显示,智利的收入在组织内不平等程度排名第二,仅次于墨西哥;最富有的10%人群平均收入比最贫穷的10%高出19倍,而经合组织国家的这一比例平均为9.3倍。
说到这里,问题已经很明朗了——智利并没有摆脱“拉美病”的痼疾,只是曾经凭借内外合力延迟了病灶发作。
根据智利国家统计局公开数据,该国一半工人的月收入为40万比索(约合人民币4000元)或更低,加之,由于智利不生产石油,燃料全靠进口,导致汽油、电力和交通费一直居高不下,甚至与一些欧洲国家水平相当。在过去12年里,的地铁票价已经涨了近1倍。
按照地铁有限公司的解释,此次地铁调价的原因是比索贬值,导致燃料和成本上升。前几周,电费又上涨了近10%。对此,被高薪养着的官员似乎不识民间疾苦。
当然,在大规模的活动背后,也有智利极左翼政党的推波助澜和人士的,导致局面完全失控,最终演变成连续多日的烧活动。
10月20日,面对,总统皮涅拉口气坚定地表示,这个国家正在“和一个强大的敌人展开一场战争”。
也许是为即将召开的APEC会议着急, 22日晚,他一改前几天的强势作风,公开发表电视讲话,提出了实现“全国团结”的方案:
* 提高养老金,将最低工资提高到35万比索(约合人民币3500元);降低议员和的工资,减少议员人数,并他们再次当选的可能性。
* 敦促议会紧急讨论提交的法案,建立大病保险,为病人家庭负担的医疗费用设定一个上限,超过部分由保险公司支付;建立在医疗保险负担的药费之外的保险;降低药品价格。
* 对高收入者提高征税税率。对月收入超过800万比索(约合人民币8万元)者税征收40%的个人所得税。
不过,这对看惯了执政者大开空头支票的来说,没有多大的力。智利全国总工会号召全国大,大规模的和平在智利全国各地开始蔓延。
从10月17日到23日中午,共有2138人被,其中243人是儿童和青少年;死亡人数已经上升至18人;376人受伤,其中173人是被枪直接打伤。
为了稳定局面,26日,皮涅拉宣布改组内阁,并于28日公布了新名单,更换了包括内政部长和财政部长在内的8名内阁。
“对于这一决定将给亚太经合组织和缔约方会议带来的麻烦和不便,我们深表歉意!但作为智利人民的总统,我必须解决目前智利人民最确切需要的问题。”
1.格里格·葛兰汀著,李春兰、杨柳译,弗里德曼与皮诺切特在智利的新主义实验,《国外理论动态》2007年第3期;
4.【美】罗兰德·拜尼迪克塔、【智利】卡特亚·西普曼著,吕虹编译,智利经济为何有增长无发展,《社会科学报》2013年8月15日;
智利总统皮涅拉30日在发表电视讲话,称由于国内近期爆发连串活动,智利将放弃主办将于11月和12月在首都举办的亚太经合组织(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和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这是APEC历史上首次取消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引起广泛关注。
本文转载自微信号“环球时报”(ID:hqsbwx),原文首发于2019年10月31日,标题为《智利不办APEC峰会,中美贸易协定去哪签?》,不代表瞭望智库观点。
据智利24Horas30日报道,皮涅拉在说,这是一个的决定,“我们完全理解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和联合国气候大会对于智利和全世界的重要性,但总统需要把人民的利益置于一切之上。”皮涅拉补充说,智利主要关心的是重建公共秩序,恢复的安全和社会安定,同时推动落实社会计划,以回应的。他在讲话中将当前社会紧张局势比喻成家庭矛盾,“当家庭有问题时,父亲总是必须给予家人。作为总统,他必须给予。”
透社称,峰会的取消是对智利“拉美最稳定国家”形象的进一步打击。新加坡《海峡时报》称,智利取消APEC峰会的决定凸显了该国面临的严重问题,这个国家目前正在经历几十年来最严重的动荡。就在两天前,智利还坚称峰会将如期举行。
智利《第三日报》评论称,智利取消会议的决定将不仅是对其国际形象的严重打击,也使得智利失去作为签署中美贸易协定舞台的机会。美国总统特朗普前不久确认出席APEC峰会并认为美中能在峰会期间签署贸易协议。在得知智利APEC峰会取消后,白宫表示对此感到惊讶。透社称,一名白宫官员表示,美国从新闻报道中得知了这一决定,正在寻求更多信息。美国“”新闻网称,一位熟悉中美经贸谈判的消息人士说,峰会的取消并不影响两国正在取得的进展。这位消息人士表示:“我们只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就可以了。”
美国《纽约时报》报道称,《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秘书处执行秘书埃斯皮诺萨发表声明说,正在咨询其他国家能否主办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会议日期也将延后。英国《卫报》称,皮涅拉的决定可能会进一步对气候危机的应对。
美国消费者新闻与商业频道(CNBC)称,最近几个星期以来,智利各地爆发了大规模的活动,起因是智利10月6日决定把地铁票价提高30比索(约合人民币0.3元)。皮涅拉于19日凌晨宣布进入紧急状态,之后智利16个大区中的15个大区先后部分或全部进入紧急状态。皮涅拉26日要求全体内阁提交辞呈以重新组阁,回应的要求并适应新情况。智利从28日零时起取消全国范围内的紧急状态,以使智利恢复机构正常运转。
不过智利的系列举措效果并不大。据法新社29日报道,智利当天再度各地街头进行。仅一地就有将近万人聚集在意大利广场,有些人试图前往森严的,因此跟镇暴发生冲突。根据智利28日最新数据,活动已经造成至少20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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