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这位走着模特步的“潮人”,竟然90岁了。她叫赵振华,家住南京市秦淮区,人称“松鹤夫人”,身边的人都说,无论赵奶奶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
赵奶奶讲,她从小就爱美,小时候,在南京这座城市,赵振华兄妹五人,父亲做小买卖,生活还算丰衣足食,在父母的下,她原本有一个美好的童年。
赵振华:我是我们家的一个宠儿,我的小名叫小红,我爸爸特别喜欢我,所以走到哪儿都喜欢带我出去,因为我挺大方的,叫我唱歌我就唱,叫我跳舞我就跳。
然而小时候的爱美,带给赵振华的却是一场噩梦。1937年12月13日,日军进入南京城。那一年,赵振华8岁。
赵振华:当时我爸爸就说,你这童花头要剪。为什么?日本抓男人、老太、女人、小孩儿都不放过的,像野兽一样的,你赶快把头发剪个头。
赵振华:理发店。当然以前我童花头,到理发店剪发,剪短了,我照了镜子看看,越看越不好看,剪短了不好看,要长长的头发在这,我就会大哭,结果我爸爸叫我剪头,我也不哭了。
赵振华:日本人把刺刀摆在我爸爸头上,什么什么的。就是送给他,姓赵,姓赵。我爸爸讲,是的,是的,我姓赵,我姓赵。这是一个巧合,把我爸爸救了一条命,当时日本人讲好,你答应送给我了,就把刀拿下来了,没有劈下去,如果说不是姓赵,不姓赵,一刀劈下来了。
虽然已经过去了81年时间,赵奶奶至今难以忘记当时那一幕所留下的恐惧。那一天,日军了他们家之后,又冲进了邻居家里。
赵振华:后来日本人到房间里,拿东西、抢东西,到我们隔魏优旃壁一个房间,一个女孩十几岁发高烧,一个女孩没有走,被日本人了。
赵振华:看见了,我们当时知道这个女孩儿叫,我们就要进去,日本人拿刺刀对着我们,不能进去,我们就哭就叫。
赵振华:我很害怕,也很害怕,又不能救她,我们都喊她姐姐,也不能救她,她妈妈来救她女儿,也被了。
赵振华当时不知道的是,也就在日军占领后的一个月内,南京城里就发生了近两万起案。因为父亲的生意做不下去,赵奶奶一家人的生活很快陷入困顿,迁入难民区居住。为了免遭,年岁稍大几岁的姐姐被父母送到美国传教士明妮•魏特琳在金陵女子文理学院设立的难民所。
记者:后来您听过姐姐说起来她的一些事情,因为你们一家人一旦团聚之后,恐怕要在一起说一些这些事情。
赵振华:不愿意回忆这些,当时姐姐在金陵女大也是很害怕的,经常日本人还是去拖女人,听到声,所以一直在惊吓的中长大,很害怕的。
赵振华:以后爸爸叫我们不要出门,出门的话日本人随时都会杀到你,我们一二十家人住在一个楼上,二十几口人睡在一个房子里面,差点要中毒了。我爸爸起来上厕所,不对了,煤气中毒,一个一个往外拖,要不是爸爸把我们拖出来,就煤气中毒了,都死了。结果后来日本人来了,就叫大家一起下楼,女的站在一边带着小孩,男的站在一边,院子很大很大,干吗,,我们听到声音,听到男的一下子,一下子拔出刺刀,听着叫。男的戴帽子,他把你帽子拿过来,有个帽箍他就说你是兵,是当兵的,就是一刺刀一枪就杀了,没有戴帽子的这些男的装在汽车上拖走了。
赵振华:对,听我爸爸说我爸爸那时候也被抓去了,抓去挖坑,挖了坑以后埋这些被杀的中国人,然后就杀他们,他们挖坑的人也要被杀,我爸爸逃回来了,是。
所幸的是,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虽然在这场战争中幸存下来,但战争不仅让赵振华一家失去了原本安宁的生活,更在他们心灵中投射下死亡和的阴影。解放前,赵振华做过公交售票员。解放后,她有过短暂的部队文工团的工作经历,先后到街道、妇联和工会工作。
赵振华:我就像一个里面的鸟,放出来非常,了,所以参加了,所以一股热情,所以拼命地工作,所以我在部队是模范工作者,区里面是三八红旗手。
后来赵振华成立了家庭,有了自己的子女,日子逐渐恢复正常。但姐姐赵振刚始终无法走出创伤,她在回忆录中写道:有些事情,不管过去了多久,都无法淡忘,那段历史值得我们记录下来,让下一代人甚至下下代人永远铭记。
赵振华:由于我姐姐在难民区里面看到那些惨无的事情,心里面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后来她的婚姻生活也不幸福,一直都没有小孩儿,所以我把我大儿子过继给她了。我也不是,我自己的孩子我给她,她毕竟是我的姐姐,也不是别人,我也不是养不活要给人,我看姐姐一个人可怜,把孩子给她。
赵振华的女儿:实际上那时候大弟已经两岁,他也懂点儿事了,给我姨妈的时候,第一次大概,跟我姨妈一起回来,走到院子大门口,我大弟看到我妈老远就跑过来喊妈妈,然后我姨妈在他后面一拽,说那不是你妈,那是姨娘,当时我妈跟我讲的时候,她哭得不像样。
工作、孩子、家庭,退休之前,赵振华的生活忙忙碌碌,虽然天美,但因为物资匮乏,特别是在那个特殊年代,爱美却不能美。
赵振华:那个时候也叫做什么,不敢美,为什么?我们,你稍微打扮一点,稍微穿得好一点,就说资产阶级思想,这个帽子就扣上了,爱美就不敢美。
1990年,62岁的赵振华加入南京市第一支中老年模特队,开始学习模特表演。因为以前并不会模特表演,赵振华自费参加了很多全国各地举办的中老年模特培训班,通过刻苦,很快就在T型台上脱颖而出,捧得优秀模特、最佳仪表、最佳寿星、松鹤夫人等各种项。
赵振华:因为我爱美,因为我热爱生活,我觉得走服饰来讲,体现一个人的状态,体现了他的气质,我非常喜欢,我觉得我在这个模特队里头,身体就慢慢地一天一天好起来,因为心情好,爱美,就知道怎么美才好,爱美,不仅要敢美,还得会美。
在经历了一个黑色的童年之后,赵振华把人生活成了彩色。2007年,79岁的赵振华被人推荐参与陆川导演的《南京!南京!》电影拍摄,童年的恐怖记忆一下子被再次掀开。
赵振华:讲到我爸爸,他们拿一个刺刀摆在他头上,日本人后来去邻居的小女孩,我说我们当时都很害怕的。
赵振华:我演一个老太太,日本人来了我就跑,逃难,就跑,我吓死了,像日本人真的要我那样的,那个感情非常逼真,我就逃,当时的情景就想到日本人那时候进城,很害怕的样子。
赵振华:对,其中有一场戏是送别成立安全区的那个外国人拉贝,当时我真的哭得很伤心,就想到那个时候的事情,没有人,我们妇女随时都能遭到,所以当时我哭得,拉贝先生也哭了。
赵振华说,对于别人来说《南京!南京!》只是一部电影,而对于我来说,是亲身经历的一切。后来,赵振华和她的姐姐作为南京大幸存者代表,参加了《南京!南京!》电影的点映活动。
我们也不否认,陆川精心导演的这部片子还是成功的,但是很的,没有完全表露出来。提起往事我心里很难受,那些事情我永远记着,永远忘不了心头的创伤。
2012年,带着心里的隐痛,姐姐赵振刚患肺癌去世。赵振华将儿子过继给姐姐这个公开的秘密,终于当着全家人的面被点破。
赵振华:当时我姐姐走了以后,我弟弟就跟他讲了,友农舅舅跟你说,你应该改口,应该喊妈妈了,不能喊姨娘了,儿子说习惯了我习惯了,我说习惯了就习惯了,不要紧,没关系,姨娘就是姨娘。
晚年的赵振华曾经因为车祸脚部受了伤,因为胃病做过胃切除手术,因为心脏病做过心脏支架手术。让赵奶奶感到欣慰的是,通过近三十年的模特表演,不但让她的身体健康得以改善,也让她心里真正找到了美起来的感觉。
赵振华:对了,我觉得我还年轻。人老了,皱纹也多了,有时候照照镜子,确实也多了好多皱纹,皮肤也松驰了,不奇怪。但是人老心不老,我觉得我要永远年轻,我有一颗童心,有一颗不老的心。
赵振华独特的优雅气质,不仅能打动评委和观众,也感染了身边很多的人。2012年,因为腿部受伤,赵奶奶减少了在T台上的表演,转向帮助更多的老年人通过模特表演改变自己。如今,赵振华担任多个中老年模特队的顾问,看到越来越多的中老年人,通过模特表演变得越来越美,赵奶奶由衷感到高兴。她说:以前不能美不敢美,现在要珍惜每一天,更加用力地美!
赵振华:有时候我在汽车上。这些人要是遇到我了,也要跟我,你真好,我要跟你拍个照片,都常羡慕我。后来就这样子,我说你回去,你是哪个社区的,我是哪个社区的,我说你回去能组织个人,我都可以来教你们,我不要钱。
赵振华:我很开心,我总觉得我学到的知识,能够给大家,使大家也能够走出自卑、走出家庭,去爱美、去展示美、去美,大家都美多好。我说我们这个世界太美了,到哪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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